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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第1页）

就好像此时冒出的情绪，不是那种在战斗中处于下风很可能会丧命的恐惧，而是在黑发人类神情中隐约窥见的、自己根本从来没被当成过更高层面甚至同一层面的存在，仿佛对黑发少年来说，自己只是一串数据或者一个剪影般的浓重不适。

这种怪异感，简直就像人类有一天发现自己才是被圈养起来的牲畜，而他们习惯于看作食物的猪羊却高高在上地点评他们的肉质一样。

“……很浪费的。”

突然的，黑发少年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那双原本通透的猫眼因为眼帘半垂而显得有些晦暗，目光却不受任何阻碍地落在了祂的身上，随着“浪费”两个字说出口，那种不好的预感便越发浓重。

埃伦特开始意识到了什么。

浪费？

……这个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用在祂的身上？

调动神格能量所散溢出的金光出现在祂的视野中，祂突然想到自己刚刚的联想。——将牲畜圈养起来的存在，有朝一日发现自己才是被审视、被点评、被作为食材看待的，待宰的羔羊。

……

对啊，守护的尸体……宿星原到底要拿去做什么呢？

想明白这点后，埃伦特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一种难言的恐惧攫住了祂的神志，甚至让祂的大脑一时之间都混乱了起来，发觉自己被当成食物和自认为自己是敌人的感觉根本有着天壤之别！

“太浪费了。”

那道声音再次轻轻地重复了一遍，传入祂的耳中。

下一秒，尖锐的长刀便直冲埃伦特面门而来！

祂猛然惊醒想要抵挡，却发现这次的攻击和刚刚截然不同，如果说之前黑发人类还会控制魔力量，会精密计算他们的攻击模式的差距，会考虑在战斗的同时减少损伤，那现在的他，就完全是一个抛却了理智的战斗疯子！

不防御、不躲避，守护女神的圆盾都被他舍弃，不知何时薄雾一般的神兵被他替换成了一把在埃伦特看来甚至有些普通的长刀，可当那雪亮到甚至刺目的刀尖毫不停顿地刺向祂的眼睛时，祂瞬间明白了宿星原想要做什么——

这把刀……简直就像是一个恐怖的蓄魔池！

这个疯子竟然把全部的魔力都注入了这把刀里，半点不考虑防御，也不在乎这把刀是否能承受他那已经称得上无法理解的魔力量，但埃伦特很清楚，如果要让这把刀碰到祂，哪怕只是在祂的护体神格上打开一个小小的缺口——

祂整个神躯连带着那把长刀，瞬间就会炸成粉末！

这种不要命的进攻方式加上黑发人类无比割裂的平静神情，让埃伦特大脑空白了一瞬，可祂还是立刻反应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破绽，手腕一翻出现一把短剑，附着上剩余的全部神力，孤注一掷地刺向了宿星原的心口！

“呲——”

短剑穿过胸膛，熟悉的刺破血肉的触感清晰传来，温热的血也浸染了右手。

黑发人类的速度还是慢了疾风般的神明一步。

在埃伦特被汗水浸染的不住收缩的双眼中，清晰地倒映出了黑发少年被短剑刺入心脏的模样。

漆黑的长发缓缓落下，猩红的血液也汩汩涌出，埃伦特只觉得脑中的弦瞬间送了下来，哪怕根本不需要呼吸，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大口喘息了起来。

赢了……吗？

祂抬起头。

血量清零的黑发少年就近在咫尺。

哪怕被带有天神神力的短剑刺入身体，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仿佛神力在人类体内难以遏制的二次破坏毫不存在。有一瞬间，埃伦特竟然觉得，此刻有一种万籁俱寂般的寂静，耳边的声音瞬间消失，又缓慢复苏，最后血液的流动声才传入耳中。

可黑发少年仿佛并不在乎这一切。他只是微微偏头，那双绿色的眼睛单纯地弯起，对祂说道：

“我看到了。”

——我知道了。

完全抛弃了防御的敌人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他的身上有无数足以致命的击杀路线。

而我已经知道……你所选择的，是哪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