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嫘阴本相**。
“真正的素娥,早在三百年前就被我炼成了这‘归真殿’的地基。”她轻抚玉佩,微笑道,“她的血是梁柱,骨是阶石,魂是灯火。而你们刚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替我完成了最后一道献祭仪式??以张家嫡系之血唤醒命蛊,以苗疆战神之魂点燃香火,以断尘剑意激活封印……多么完美的供品。”
张天浑身冰冷。
原来一切都在她算计之中。
他们破阵、挖坟、斗怨灵、斩分身……全是为了这一刻服务。就连龙妍儿召唤?瓠,也在助长她的力量??异族英灵现身,等于承认此地存在“可争夺的信仰权柄”,正合神道争锋之律!
“现在,该收割了。”嫘阴抬手,五指舒展,天地骤暗。方圆十里之内,所有桑树根系尽断,裹挟泥土腾空而起,形成一座巨大的倒悬桑林,宛如天穹之网。而在那网络中央,一道由百万蚕茧编织而成的巨大茧房缓缓成型,正对着昏迷的小捷。
“不!”李衍欲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飞数丈,口吐鲜血。
“不必惊慌。”嫘阴温柔道,“我会让他成为新的‘蚕神容器’。痛苦只是一瞬,之后便是永恒的尊荣??他将成为我座下第一位‘子神’,执掌万蚕生灭,享千秋香火。”
“放屁!”沙外飞怒吼,拔刀劈向空中茧房。刀锋尚未触及,整个人已被银丝缠住,拖入半空,瞬间包裹成茧,只剩一双眼睛尚能转动,满是不甘与恐惧。
刘芝魁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祖先啊……是我们太贪……太狠……才招来这般灾祸……”
张天站在原地,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他知道,常规手段已无法撼动眼前的魔神。她的力量源自信仰与因果,只要还有人信“蚕神”,只要还有人依赖丝绸生存,她就能不断重生。除非……
除非从根本上否定“神”的存在。
他缓缓抬头,看向龙妍儿。
后者正盘膝而坐,指尖划破手腕,鲜血流入陶盆,映照出?瓠虚影最后一丝轮廓。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轻轻点头。
“你要做的……我很清楚。”她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去吧,别回头。”
张天深吸一口气,忽然将断尘剑调转,狠狠刺入自己的左胸!
鲜血喷涌而出,却不落地,而是被他以剑气凝成一道血符,凌空书写: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这不是道家符?,也不是苗疆咒文,而是当年他在西域佛窟中偶然所得的一段《金刚经》残偈。他曾不解其意,如今却豁然开朗??所谓神魔,不过人心所造。若无人信,纵有通天法力,也不过荒冢孤魂。
血符完成刹那,张天以命钉为引,将其拍入心口伤口。
“我要斩的,从来不是你的身,而是你的‘名’!”他嘶吼道,“我不拜你,不信你,不惧你!从此以后,世间再无‘蚕神’!”
轰??!!
一股浩荡金光自他体内爆发,竟是佛性与武魂交融而成的“无相真意”。这股力量不伤人,却直击灵魂本质,如同晨钟暮鼓,敲碎虚妄。
空中那座“归真殿”剧烈震荡,琉璃瓦片纷纷剥落,露出内部森森白骨??正是素娥遗骸所筑。而那些缠绕小捷的蚕茧也开始龟裂,丝丝黑气逸散。
“不可能!”嫘阴首次失态,“你怎么可能动摇神格根基?!”
“因为你本就不该成神!”张天咳着血,一步步向前,“你没有救过一个人,没有庇护过一个孤女,你只是利用她们的苦难,编织自己的王座!这样的神,不如焚之以烈火,葬之以黄土,永世不得超生!”
他举起残破的断尘剑,迎着漫天丝雨奔袭而去。
这一次,他不再追求速度,也不讲究技巧,只是纯粹地奔跑、挥剑、呐喊,像一名最普通的武者,用最笨拙的方式挑战天命。
剑锋斩向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