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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致我最真挚的好友马可（第2页）

李可笑了：“臣有一妻，两妾。大妾是战乱中救下的孤女，小妾是原配陪嫁丫鬟，因病无依，臣不忍其流落街头，遂收为侧室。她们皆有名分，参与家事，月有例钱，逢年过节，臣与公主亲赐礼物。至于奴婢，共三十六人，皆签雇佣契，三年一续，愿留则留，愿去则去。每月十日休沐，病则延医，老则养老送终。若有打骂，一经查实，主管管家杖责二十，奴婢反可告主。”

朱元璋听得目瞪口呆：“你竟敢让奴婢告主？”

“有何不敢？”李可反问，“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主可罚奴，奴亦可诉主。不然，岂非纵容暴虐？陛下制定《大明律》，难道只为约束百姓，不限制权贵？”

朱元璋默然。

李可又道：“臣不怕陛下查。公主府账目齐全，奴婢名单在册，随时可验。若有一人受辱，臣甘愿罢官。”

朱元璋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一笑：“你这张嘴，比御史还厉害。”

李可拱手：“臣只是实话实说。”

朱元璋起身踱步，背手望向殿外夜空。星光稀疏，一如他此刻的心绪。

“你说……朕是不是太急了？”他忽然低声问。

李可一愣。

“朕登基以来，杀的人太多了。”朱元璋缓缓道，“胡惟庸案，蓝玉案，空印案，郭桓案……动辄株连数千人。有人说朕残暴，可朕只是不想重蹈元朝覆辙。那些读书人，嘴上喊着忠君，转身就跟张士诚勾结；今天对你磕头，明天就能把你卖了。朕不信他们，只能用重典镇之。”

李可轻声道：“陛下之心，臣能理解。乱世用重典，本无错。可治国终究靠制度，而非杀人。杀一人，儆百人，可若制度不变，百人之后还有千人。与其不断杀人，不如改变让人变坏的环境。”

朱元璋回头看他：“那你告诉朕，该怎么改？”

李可深吸一口气：“第一，赦免部分罪臣家属。空印案中，许多官员只是按惯例行事，并未贪污，却被全家流放。陛下可择其无辜者，准其回乡，录用其子弟为吏，让他们感念皇恩。第二，设立‘谏官特许权’，凡御史、给事中进谏，不论言语激烈与否，不得治罪，除非确有谋逆证据。第三，开放言路，允许民间报馆刊载政事评论，哪怕是批评朝廷，只要不煽动叛乱，就不予追究。”

朱元璋脸色骤变：“你疯了吗？让百姓议论朝政？那还不天下大乱？”

“不会。”李可坚定道，“百姓最怕的不是议论，而是冤屈无处申诉。如今地方官一手遮天，百姓告状难如登天。若有报馆揭露黑幕，反而能震慑贪官。况且，言论放开，反倒能让民怨有个出口，不至于积压成变。宋朝有邸报，民间可议政，未曾因此亡国；反倒是闭塞言路的王朝，往往猝然崩塌。”

朱元璋怒极反笑：“你这是要朕学那宋徽宗？”

“臣是要陛下学唐太宗。”李可毫不退让，“魏征屡次犯颜直谏，太宗虽怒，终能纳之，故有贞观之治。陛下英武远胜太宗，为何反而容不下几句逆耳之言？”

朱元璋气得拍案：“你简直狂妄！”

李可伏地不起：“臣若为保性命，早该阿谀奉承。可臣既食君禄，便当尽忠。宁可得罪天子，不愿误国害民。”

殿内死寂。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出两人僵持的身影。

过了许久，朱元璋颓然坐下，语气疲惫：“你走吧。朕……需要想想。”

李可叩首：“臣告退。但请陛下记住??官，不该是狗都不当的差事。它应该是值得尊敬的职业，因为它承载着千万百姓的生计与希望。若有一天，人人都愿当清官，不愿做贪吏，那才是真正的盛世。”

他缓缓起身，退出大殿。

朱元璋独自坐在龙椅上，望着空荡的大殿，喃喃自语：“人人都愿当清官……可能吗？”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马皇后悄然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