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乔没有马车,阎夫人邀她共乘一辆。
阎夫人瞧着身边沉静安然的女子,不施粉黛,眉眼间山水寂寥,淡得像一缕缥缈的轻烟,似乎风一吹就散了,全然没了当年妩媚动人的好颜色。
惋惜之余,她又不禁疑惑。
那么,靖国公到底是因着什么,对时乔如此上心的?
三日前时乔吐血,靖国公闹市纵马、扛着道士疾驰的惊人之举,旁人或许只当他是在办案,可自家老爷在客栈有线人,怎么能瞒过他的眼。
靖国公抓人杀人不奇怪,救人,便值得好好品味了。
时乔有何能耐,能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靖国公如此失态?
还有,此前不久,李四跑去阎府请她,“你不是不喜夏夫人吗,出气的机会到了。”
李四没提靖国公,可他们清楚,这就是靖国公的意思。
她确实不喜夏王氏,也乐意在这种时候出头解解气,可靖国公是如何知道的?妇人之间的斗气,又何须他这般郑重其事地插手?
她家老爷一句话点名靖国公来意:“你此行不是为解气,是为时乔撑腰。”
至于其中内情,不但自家老爷好奇,她也很好奇。
美色?
若放在以前还有可能,可现下,美色凋零了啊。
旧情?
更不可能。靖国公常年守在西北的落鹰关,时乔则在北境的庆原府,千里之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哪里产生旧情去?
再者说了,靖国公也不是那种会谈情说爱的人啊!
一向爽利的她,一时竟忘了说话。
倒是时乔先开口了。
“夫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阎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抚了抚鬓角,“我只是觉得,时姑娘变化颇大,我都不敢认了。”
时乔淡然一笑,“大家都这么说。”
阎夫人顿觉失言,哪能往人伤口上撒盐?她慌忙补救:“毕竟是大病初愈,再将养些时日,时姑娘定然风采照人。”
时乔微笑,“谢夫人吉言。”
这些年她的心思全在麦田上,容貌美丑,她从未关注过。若不是到京城这两趟,她没意识到自己曾经是个美人,也没意识到现在是残花败柳。
不过阎夫人这番略显小心翼翼的解释,倒让她颇奇怪。
不出意外她今日就能和罗珣和离,和离之后便是平民之身,阎夫人堂堂寺卿夫人,何须如此纡尊降贵?
阎夫人踌躇片刻,试探问:“我方才在客栈门口遇到了靖国公,时姑娘与他熟识?”
时乔恍然,原来让她敬畏的,是靖国公。
“说不上熟识,只在庆原府远远见过一面,连彼此模样都没看清。”
阎夫人笑睨着她,“那一面,是在庆原府城门口见的吧?”
时乔一怔,“夫人从何得知?”
“姑娘竟不知情?”阎夫人略显诧异,“靖国公凯旋后,曾在朝堂上极力反对罗大人娶平妻。他直言你有守城有功,不该受此薄待。”
时乔怔然道:“竟是满朝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