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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观澜殿（第1页）

队长环视着经历了连番恶战、面带疲惫却眼神灼热的队员们，深吸一口气，声音穿透大殿入口处沉寂的空气：

“全体都有——集合！”

命令清晰有力。队伍迅速反应，即便身心俱疲，长期刻入骨髓的纪律性依然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整齐列队。压抑和疲惫是底色，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眼前这座超越想象的“观澜殿”的巨大好奇与兴奋，也同样鲜明地写在每一张年轻的脸上。

队长刻意拔高音调，努力驱散队伍中的不安与杂念：“同志们！首先，我必须肯定你们每一个人刚才的牺牲和付出！我代表国家，更是我自己想对你们说：你们，都是好样的，是真正的精锐！”

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无比严肃，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双眼睛：“但是，接下来我们要踏入的这个地方，里面等待我们的，可能是无法想象的机遇，更可能是即刻丧命的危险！毫无疑问，我们将成为触摸一个全新时代边界的第一批人！”

他略微停顿，让话语的重量沉入每个人心底。

“我在这里，把话放在最前面：进入大殿后，任何人，未经允许，严禁擅自触碰任何物品！更不许见财起意，私藏任何东西！”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律，甚至带上了一丝狠厉：“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个世界正在变得我们不认识，也许里面随便一个东西，都可能让人一步登天！但是，我绝不允许因为某个人的一时贪念和冲动，把整个队伍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记住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违令！否则，别怪我枪下无情！”

“现在，听我命令——入殿！”

高城听着队长的话，心中凛然。他明白队长的担忧绝非多余。世界剧变的浪潮己至，这座大殿里或许就藏着改变命运、在新纪元中占据先机的“灵丹妙药”或“神功秘籍”。富贵险中求，没错，但更古老的话是“富贵险中求，亦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现实的威胁比虚幻的诱惑更刻骨铭心。

“啧，‘一步登天’…”旁边一个年轻队员，叫小陈的，忍不住极小声道，“队长说得轻巧，万一真捡到本《如来神掌》秘籍，谁忍得住不瞅两眼啊…”

“那你最好先练成金刚不坏，”高城头也没回，一边检查着记录仪一边低声接话，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不然队长的子弹肯定比你的内力快。”

小陈缩了下脖子，嘿嘿干笑两声，紧张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丝。

高城整理了一下心情和装备，深吸一口气，紧随率先进入的冲锋组，迈过了那高大厚重的门槛。

瞬间，他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岁月似乎在这里手下留情。尽管依然破败，却难掩其曾经的极致辉煌。大殿内部空间广阔得超乎想象，仿佛将整座山腹掏空而成。数人合抱的巨柱支撑着残破的穹顶——那穹顶从中心大面积坍塌，只剩下边缘一圈精美的浮雕和彩绘，诉说着昔日的壮丽，仿佛一位迟暮美人残存的华丽衣饰。

大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白玉高台，光洁温润，即便蒙尘也难掩其光泽，可以想象，曾有多少绝世的舞姿在其上翩跹摇曳，引得西方赞叹。

圆台周围，阶梯式地分为三层，如同剧院的包厢。每一层都环绕着数十张宽大华美的案几和座椅，尺寸远超现代标准，虽己色泽灰败、散发着陈腐气息，但其上繁复的雕花、镶嵌的宝石（大多己黯淡无光）和残留的鎏金纹饰，依旧固执地闪烁着昔日的荣光与奢侈。许多案几上，竟然还摆放着餐具：精致的玉盘、造型奇特的青铜酒樽。尤其那玉盘中，大多盛放着某种漆黑干瘪、早己彻底腐烂变质的东西，仅仅看着都让人觉得一触即会化为飞灰。

这诡异的景象让高城心头猛地一跳，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难道这里是在极尽的歌舞升平中，所有人或事物……瞬间消失的？否则如何解释宴饮至半，杯盘犹在？

“我滴个娘哎…”身后传来小陈压低了的惊呼，“这…这是王母娘娘开蟠桃会的场子吗？不过这桃儿…貌似放坏了啊？”他试图用玩笑驱散恐惧，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闭嘴，保持警戒！”队长低声呵斥，但目光中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他迅速安排了内部警戒点，占据各处制高点。他本人则站在一处视野极佳的位置，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全场，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

高城将内心的震动压下，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开始取代部分恐惧。他主动向队长请示：“队长，我开始进行初步环境记录？”

“准！注意安全，不要离开警戒范围！”队长批准了。

高城点点头，端起记录仪，开始履行他的职责。他首先来到最内层、离中央圆台最近的一圈案几旁。这些桌椅的木质极为特殊，虽布满灰尘、颜色发灰、散发出淡淡的腐烂气味，却奇迹般地没有倒塌腐朽。他小心翼翼地用记录仪的特写镜头捕捉着玉盘里那些不明成分的黑色残留物。

“高材生，”同样在附近警戒的李猛忽然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看出什么名堂没？这些…‘剩菜’，能分析出是啥仙丹妙药不？”话语里似乎有关心，又似乎藏着别的什么。

高城手上的动作没停，镜头稳稳地对准目标，语气平静地回答：“仪器只能分析表面成分，碳化太严重了。不过班长，我觉得比起仙丹，它现在更像一块放了三千年的窝窝头。”他没有抬头看李猛，专注于屏幕上的数据反馈，“而且，就算真是仙丹，你敢尝第一口吗？”

李猛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而更加警惕地看向别处。

高城一边记录，一边思绪飞转。他调动着脑海里那些杂七杂八的猎奇知识和神话传说，试图与眼前的景象对应。但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华国神话的影子无处不在，却又更加宏大、更加…真实，同时也更加死寂和诡异。

殿内一时只剩下队员们压抑的呼吸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以及记录仪工作时几不可闻的低频嗡鸣。华丽的废墟死寂无声，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阴影中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高城调整着焦距，镜头仔细地扫过每一处阴影、每一根廊柱之后——他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在迷雾中一闪而过的“人形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