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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仅此而已（第1页）

父亲，那意味着什么？

对伊妮德·韦恩来说，那很简单，就是布鲁斯·韦恩。

……而对伊妮德来说，那是一个未解的谜题。

从出生开始就从未见过的人、只能从他人嘴中又或者故事书中听到的词汇、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记忆中……都没有出现过父亲母亲、又或者兄弟姐妹……

只有她自己。

但是伊妮德·韦恩有。

她知道自己的aa有多么不善于向其他人表达感情，在她一开始的五年的日子里，他总是沉默而温和地看着她，就这么一直站在她的身边。

但当时的她还是个孩子，一个纯真而懵懂、只会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也需要别人直接地告诉她的孩子。

所以他会在她面前放下一切伪装的外表，从不说“我爱你”但却也从未吝啬亲吻她的额头，不积极地在她面前展露笑容但却会在她渴求表扬的时候永远会发自真心地告诉她她有多棒。

——这一切都停止在她五岁、又或者，八岁苏醒之后。

他变得更加封闭了。

像是知道了很多东西、又或者是经历了更多痛苦，他依然会温和地喊她“伊妮”，依然会对她露出小小的笑容，但她却仍然能感觉出他的不同。

愧疚、痛苦、悲伤、以及想要拯救她的身体的倾尽全力。

他所压抑的每一分感情都在诉说他有多么爱她、有多么爱离去的杰森、有多么爱与他始终保持着距离的每一个家人，但他也无比清醒地用那种理智又克制的眼神看待着他们每一个人。

伊妮德需要治疗，所以他不会让她过多地参与到他们的秘密任务中，哪怕他已经知道她有多清楚这些事。

杰森选择了一个偏激、又像是通往错误结果的道路，所以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欢迎回来”，而是“不要继续错下去”。

迪克已经成年且坚持前往布鲁德海文，所以他不会表达他的不舍得，而是硬邦邦地表示他可以不需要罗宾。

提姆和达米安都各自有自己的不成熟，所以他尽责地做好人生导师的工作，试图不让他们做出错误的选择。

布鲁斯·韦恩做了一切他可以做的事，他只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好一个父亲。

但伊妮德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在她额头和脸颊上落下的每一个亲吻，他对她每一声亲昵的“伊妮”，他给她的每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她也永远会记得，当她在疗养室中醒来，蝙蝠侠见到她的第一面时，看着她撞上自己的腿却依然说不出话的样子；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时，他的手轻柔无比、又带着小小的颤抖。

……那可是蝙蝠侠。

那个本应身为黑夜的化身、被罪恶恐惧的义警，无所不能的蝙蝠侠。

连蝙蝠侠都会为了这份爱意动摇，那他对她的爱，又有什么好质疑的呢？

……

是的，那可是蝙蝠侠。

粗糙温热的手掌扼住了她下颔骨的两侧，轻而易举地把她的头抬了起来，露出她白皙柔软的脖颈。

异教徒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本来像是在看着一个废物一样平静冷漠的蓝色双眼终于流出了少许的复杂情绪。

他低声念出她的名字：“伊妮德·韦恩。”

伊妮德才不管眼前这个混蛋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是用那双像是她的父亲、她的兄弟一样蕴满生生不息的怒火的蓝色双眼死死地看着他。

无边的恐惧依然在她心底蔓延，但真正让她四肢发凉的是那股无能为力的悲愤。

她一字一句地说：“无论你想要干什么，你都绝不会得逞——因为，他可是蝙蝠侠。”

异教徒轻蔑地笑了一声：“就凭他现在的样子？”

“所有人都觉得蝙蝠侠一个人就做成所有事……但不是，他从未孤身一人。”她看着他，话语中没由来地生出了一股怜悯之情，“你才是，异教徒。”

他被她的眼神和态度蓦地激怒了，猛地扼住了她脖子上柔软的大动脉处，只稍稍一用力就让她脸部积血发红、说不出话来：“哈，你以为用这种话就能让我方寸大乱吗，无家可归的家伙？”

异教徒面色狠戾地松开了她的脖子，看着她急促地咳嗽着，冷笑道：“你以为只有你能通过那该死的血脉看见我的情绪吗？你以为你能够逃过这把连接着你和我的双刃剑吗？”

“——你以为真的依靠着这股血脉才能存活下来的那个人是我吗，你这个愚蠢的孤魂！”

伊妮德垂下头，慢慢地止住了咳嗽，大力地喘着气。她微微闭上双眼，艰难地吞下一口带着腥味的唾液。

她听见他说：“相比于我，你才是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

伊妮德睁开眼，目无焦距地看着地上发了会呆，忽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