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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面对质（第1页）

当晚，刘建扬在随从的口中得知了白日里大理寺发生的事情，正想着自己该怎么搪塞过去，就听到有下人来报，说晚上大小姐要来这边用晚饭。刘文贺感觉有些唐突，因为从那次把话说开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个女儿，那天事后也觉得自己的言行伤了女儿的心，但碍于面子也没好意思主动过去缓和关系。好在女儿和姨娘的关系有所缓和，心里也算是聊表安慰。见刘建扬鬼鬼祟祟的要出去，一声被刘文贺叫住了，“大晚上的要去哪儿啊？没听见说你大妹妹晚上要过来吃饭，怎么还出去啊！”刘建扬意外的恭敬道，“爹，儿子才想起来明天有位朋友远行，我们定好今晚为他践行，临时爽约不太好。”刘文贺一想确实不太好，毕竟人无信不立，但家里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机会很难得，“今晚就留在家里吧，打发个小厮过去告个罪也就是了。”刘建扬不太敢逆了他的意，便点头答应了，这时碰巧刘语婵过来了。一身淡蓝色的水袖衣裙，趁得她身上清冷的气息更重了。“大哥哥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妹妹一来就要走呢？”说完瞥了他一眼进去给刘文贺请安。姨娘心里惶惶不安，也只是强装镇定的微笑道，“语婵来了，快坐吧。”刘语婵微笑道，“姨娘不必惊慌，无事。”两人就这么对视的看着，刘文贺生怕刘语婵又说出什么惊天之语，忙问道，“我听说今日大理寺把你唤走，所为何事？”刘语婵无所谓道，“没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之前那件事之后，大理寺多了只臭虫，少卿大人叫我过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没什么大事儿。”刘文贺听不懂她的话，“大理寺的臭虫？问你做什么？”刘语婵笑道，“对啊，所以我说了此时与我无关，所以我就回来了啊。”刘文贺觉得就是欺负自己赋闲在家，“哼，一帮狗眼看人低的混蛋。”刘语婵看向刘建扬的方向说道，“确实是狗眼看人低的混蛋。”刘建扬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知道吴渊的事情办砸了，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姨娘连忙打圆场道，“饭菜都准备好了，也不知道语婵爱吃什么，大家边吃边聊吧。”“恩，吃饭吧。”饭桌上大家各怀心事的吃着，刘语婵略停住碗筷道，“爹，我有个朋友，明日就要出远门了，我想着出去给他践行，可天色太晚了，我一个女孩子多有不便，所幸就在家里给他践行，不知爹可否同意？”刘文贺有些纳闷，“真是奇了怪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有朋友出远门啊？”“是吗，大哥哥也有朋友出远门？”刘建扬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爹，人就在正院，要不要叫过来大家一起吃顿饭？”“恩，好，叫进来吧。”听到刘文贺的同意，刘建扬的心更不安了。看到吴渊走进来，刘建扬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姨娘也不敢大声呼吸。“草民拜见尚书大人。”刘文贺见此人还算知礼，再加上此人并没有因为自己赋闲在家而轻视，心气儿顺溜了不少。但看上去此人有些年岁了，可能是女儿的忘年交吧。“听说你是语婵的朋友，就在家简单为你践行，还望壮士莫嫌弃。”吴渊有些受宠若惊的行礼道，“多谢大人。”坐下后吴渊不敢抬头，对面是姨娘，右手边是刘建扬，这让吴渊有些不知所措。刘语婵端起酒杯道，“吴先生，此去经年，愿先生一路平安，马到功成。”吴渊感激的也拿起酒杯，“多谢大小姐盛情。”说完便干了杯中的酒水。刘文贺随意的问道，“不知这位吴先生是如何和我家小女认识的呢？”吴渊有些犯难的看着刘语婵，不过见刘语婵不做解释，便直言道，“在大理寺。”听到大理寺这三个字，桌上的人都停下了杯筷，刘文贺一脸不悦的说道，“想必你就是那个让我女儿去大理寺的原因吧？”吴渊见刘文贺脸色不佳，连忙跪在地上不言语。刘语婵见状虚扶起吴渊坐下来说道，“我和吴先生也算不打不相识，要是没有大理寺的缘由，我还未必能结识到这么侠义的朋友。”刘文贺不悦道，“那也不能在大理寺里结交啊，说出去也不好听。”刘语婵无奈的笑道，“我能怎么办，有人诬告您女儿，要不是吴先生关键时刻懂人情明是非，只怕我现在可真要在大牢里了。”刘文贺不解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见刘语婵微微点点头，吴渊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刘文贺气愤的拍案道，“那个人是谁？为何要置我女儿于死地？”吴渊见刘语婵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便说道，“此人大人您也认识，不是被人，正式您的大公子，刘建扬。”刘文贺和姨娘听完震惊的看着刘建扬，而刘建扬更是慌乱的说道，“不是我！爹，娘，我知道我素日和大妹妹关系不好，可我也犯不着这么做啊。吴渊，我和你从无瓜葛，你为何要陷害我啊？还是你和她串通好来坑我的？！”吴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和这种人同流合污，心里对刘语婵的愧疚又多了一些。吴渊连忙跪下道，“大人明鉴，诚如大公子所说，我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之前没有瓜葛，更不会平白无故的指控他。”刘语婷不安的在桌底握住姨娘的手，姨娘抬头看到刘语婵依旧淡定的吃着菜，空闲还给了自己一个放心的眼神，知道此事不会牵扯到自己，便安心的拍了拍语婷的手，叫她也安心。刘文贺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平日里荒唐，可也会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语婵，说话要有证据，单凭这位吴先生的一面之词，还是偏信了一些。”刘语婵淡漠的看着刘文贺说道，“偏信不一直都是爹您擅长的嘛，”见刘文贺刚要张口便接着说道，“爹放心，没有证据，我怎么敢在这里说您宝贝儿子的不是。来人，把金牙金和那个地痞带上来。”不一会儿见两人都站在门内，刘建扬的冷汗顿时湿了后背。听到了自己疼爱多年的儿子的所作所为，刘文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刘建扬也缓缓的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儿子知道错了，您原谅我吧，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真的不是有心要害大妹妹的。”；刘文贺被气笑了，“不是有心的都已经闹到了大理寺，要是真用了心，岂不是直接送到刑部，再无翻身的可能！就算是现在相安无事，你以为就不会对你大妹妹造成影响吗？你个逆子！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就不管全府的死活吗？你以为府里出了事，你能独善其身吗？！”刘建扬听这话茬，刘文贺这次是不打算为自己说情了，忙跪着挪到姨娘跟前，“娘，娘，我错了，您替我说说情，我真的是脑子不灵才会这么做，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老老实实的跟在爹身边。”姨娘微皱着眉没有言语，此时正值老爷的气头上，她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造次了。见两边都走不通，只好硬着头皮挪到刘语婵面前哀求道，“大妹妹，哥哥是一时迷了心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和我计较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堂堂正正做人，再不和外面那些狐朋狗友来往了。”刘语婵放下筷子转身看着他说道，“大哥哥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你想和什么样的人来往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不过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心善之人，我的处世之道只有恩怨必报。帮过我的，我自然另眼相待，但那些背后捅刀子的，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吴先生有句话说得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只是个尚书府的公子，离王子还差的远呢，所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不能让爹爹带头弃王法于不顾吧。”这句话直接把刘文贺心里最后那一丝侥幸给剪断了。本想着都是一家人，也没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充其量就是无中生有。但刘语婵的这句话在提醒他，自己虽然停职，可好歹还是礼部尚书，是朝廷命官。何况还有外人在场，明目张胆的包庇，保不齐就会成为自己政绩上的污点。自己现在还没有回到官场，不能再给自己填罗乱了。刘建扬见无人为自己说话，站起身环顾一周将自己的‘苦心’说了出来。“他刘建业就算是嫡子，如今在军中效力，看似前途无量，但谁又能保证能每次都从战场上平安的回来？聚少离多，还不是得靠我这个你们不待见的庶子在家中撑着？！我只不过是提前给自己铺路，何错之有！没了刘语婵，她的财富就还是咱们府里的，最后也就是我的。遇到难处搬出和定国公府的姻亲，自然能帮衬一二，何其顺遂？！你们只顾着眼前的艰难，没想过以后府里该何去何从吧。呵呵呵~今日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舍弃了我，早晚你们会后悔的！”听完他的一番谬论，刘语婵直接站起身给了他一记耳光，刘建扬被扇的后退了几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敢打我？”“打你又如何！就凭你刚才诅咒嫡子的话，我就可以打你！”“我是你哥！”“你是我哪门子的哥哥！谁家的哥哥会坑害自己的妹妹！”刘建扬不再吭声，略低头捂着脸站在一旁。“我从未将嫡庶放在眼里，是你们一再的提醒我，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各自的身份。还有，建业为何要去军中效力，别人不知，你会不知？”又转身看着刘文贺那边，“你们会不知？别逼我翻旧账！建业日后有军功傍身，说到最后也只会是给尚书府增添荣耀。就算马革裹尸，也是作为一名军人的光荣，是为国家尽忠，阖府上下只会为他感到骄傲。而你，平日里结交狐朋狗友，不思进取，不务正业。不知为家中分担压力，除了吃喝玩乐在行，你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吗？就你这种烂泥，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弟弟！”被刘语婵怼的哑口无言的刘建扬，只能红着脸低头站在那儿。刘语婵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重新坐回座位上说道，“父亲如果没什么异议，那咱们就公事公办吧。”毕竟是姨娘的亲生儿子，刚要开口求情，就被刘语婷在桌底按住了手，刘文贺也觉得心累，便说道，“那就依你的意思办吧。”刘语婵站起身郑重的行礼道，“多谢父亲。”刘文贺不想再看到这个不孝的逆子，站起身往内宅走了。姨娘连忙起身相送，见他走远后，立马走到刘语婵面前说道，“大小姐，我”“姨娘不必说了，长痛不如短痛。”刘语婷也劝慰道，“娘，今日您也累了，咱们回房休息吧。”等娘俩都走了，刘语婵走到刘建扬跟前说道，“什么时候你能真正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才算真正尚书府的大公子。来人，将人送去大理寺！”刘建扬知道自己躲不掉逃不开了，也不做挣扎的被下人送了出去。刘语婵扭头走到金牙金和地痞的跟前说道，“今日多亏二位仗义出面，语婵在这里多谢了。”金牙金虚扶起行礼的刘语婵说道，“大小姐足智多谋，金某佩服！”地痞也笑着说道，“我就是个无赖，大小姐不嫌弃找到了我，自然不能给大小姐丢了面子不是？！”刘语婵淡笑道，“明日还要仰仗二位去大理寺做个证词。”两个人拱手抱拳道，“大小姐放心。”刘语婵手一挥，下人将准备好的两封银子交个二人，“这段时日二位辛苦了，这点小钱不成敬意，权当给底下弟兄们喝酒吧。”两个人都是爽快人，笑着放好银钱谢过刘语婵便离开了。刘语婵转身对吴渊说道，“今晚辛苦吴先生了。”“大小姐哪里话，要不是今日，我还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能把自己的私心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我也真是佩服。”“呵，吴先生见笑了。”吴渊想了想说道，“大小姐让我在边陲建立商都，怕也是想照应二公子吧？”虽然迄今为止还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弟弟，但每每听到他的名字，刘语婵心里都满是挂念，眼神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吴先生，小女却有此意。”吴渊不仅感慨道，“长姐如母，难为大小姐的一片良苦用心了。”刘语婵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次吴先生远走边城，只怕经营方面会有很多艰难险阻。不如等安顿好之后，派人捎信给我，我叫地痞过去帮你。”吴渊笑道，“大小姐要是派个懂经营之人过去我还能理解，叫那个地痞过去是何用意啊？”刘语婵笑道，“鼠有鼠洞，蛇有蛇窝，边城不比皇都。他们自有他们的门路，稳定住了局面，我好让金老板过去助你广收财路。”吴渊再次感佩刘语婵的谋略，拱手道，“大小姐若是生成男儿身，必定能成就更广阔的天地。”刘语婵笑道，“我此生就是个小女子，不过小女子也有小女子的生存之道，殊途同归。先生保重，咱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回到小院后，语婵说不出什么感觉。本以为整顿好府里，自己会轻松一些，可事实并没有。躺在窗边的摇椅上，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抬头看着夜色。自己来到这儿快半年了，本以为会感应到另外那个人，可什么都没有。看来自己已经没有回去的可能了，唯一和家乡的联系就是手上的这三个指环了。凭借指环提供的物资，在这里倒是可以衣食无缺，但总觉得像水中浮萍般无依无靠。就像今日，只凭风吹草动就能直接被传到大理寺，还不是因为自己根基不稳的缘故。看来是时候给自己搭建一些人情网了，不然这种事情还会再发生。

宇文轩看着手里的信件，一直都没言语。底下跪着的大理寺少卿满头冷汗，摸不准皇叔的心思，吏部尚书郭立勋和刑部尚书季大人也站在一旁等着皇叔发话。宇文轩看完手里的信件，将它交给景枫，转交给大理寺少卿让他也看看里面的内容。大致看了一遍后，大理寺少卿浑身颤抖着跪趴在地上，“微臣有罪，请皇叔责罚。”“这么说你是知道这件事了？”郭立勋不解的看着两人，季大人悄悄的拿起落在地上的信件，简单看了一遍，郭立勋也就着看了一下，看完之后心里这个气啊。想来堂堂定国公府的外孙女，轻易的说唤走就唤走，真是没把国公府放在眼里。大理寺少卿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包括自己收了多少好处也交代个清楚。因为他知道，皇叔轻易不过问事情，一旦过问了那就是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就看当事人要不要主动交代了。“季大人，你是刑部尚书，你说这件事儿该怎么判。”“回禀皇叔，官员受贿，按情节轻重，判处结果也不一样，”“那就直接说结果。”“按律处罚银二百两。”“郭大人，你是吏部尚书，你有什么标准可依据吗？”郭立勋压着心里的火气说道，“回禀皇叔，朝中官员涉及到违法乱纪，也是按照情节轻重决断。此等行径，按旧例停职查办。”皇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朝的法度似乎对官员格外优容啊，这所有的厉法酷刑都针对老百姓了吧。”郭立勋立马拱手作揖道，“皇叔英明。”宇文轩不经意的说道，“我朝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再挑负责的用就行了。”“臣遵命。”大理寺少卿还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就听到皇叔再次开口道，“郭大人，本王没记错的话，当事人是你的外甥女吧。”“是。”大理寺少卿这才想起刘语婵的另一重身份，顿时心感无望的跪坐在地上。“法外自然还有人情在，郭大人还有什么要求吗？”“回禀皇叔，臣这个外甥女没有母亲照料，好不容易成长到了今日。有天大的事情都自己扛着，生怕连累母家。”“恩，是个懂事的。”“是啊，所以我家老太君也格外疼惜她，比自己的孙子孙女更偏疼些呢。”“那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不过分，本王亲自督办。”郭立勋立马跪在地上说道，“多谢皇叔主持公道，皇叔能炳公执法按照朝廷律法处置，就是最好的要求，别无其他。况且微臣并非当事人，无权代为提什么要求。”宇文轩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儿，“也罢，那就先欠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