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晨看着她的眼睛,干干净净很纯粹的眼睛,里面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平静得就像一汪被人遗忘的湖水。
可是,江晓晨却从其中看到了暗潮汹涌。
果真,下一秒,毫无预兆,两颗透明的水珠掉了下来,迅速滑过脸颊,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哦,离婚了…”江晓晨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能肯定的是一定很古怪。“然后呢,你离婚了,你来找我,你想做什么?”
无法否定的是,江晓晨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他丢盔弃甲的答案。
然后…
听到她说:“你…还要我吗?”
静默了很久。
“你觉得可能吗?我怎么可能在原地一直等你?”他自认为已经用了最冷酷的口气,“许念今,没有人会在原地一直等你的…没有!不可能有!”
在他说完这两句话时,许念今闭了闭眼,截断了汹涌的泪水。
“我知道了。”她说,“那能不能做朋友?”
看着她的眼泪,江晓晨恍惚地说道:“可是…我根本不想和你做朋友…”
服务员将咖啡摆在了许念今手边,浓郁的香味稍稍抚慰了她。过去无数个挣扎的日夜仿佛历历在目,血液倒流的感觉似乎席卷而来。
她想做一些保证,想解释一下,最终还是看着氤氲着热气的咖啡几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她说道:“顾哥说,如果你不愿意,希望我能陪他去美国,我告诉他了,我会一直在x市,或者在北京。我的意思是,我想待在你的身边。”
她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捞过大衣。“晓晨,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其实我也知道不会有机会的,但我就想赌一次。”
她将脖子上的项链拿了下来,轻轻放在了桌子上,推到江晓晨手边,轻轻说道:“不过,我好像赌输了。”
她笑了起来,尽管脸上有泪痕,但看起来依然体面,一点儿也不狼狈,“快新年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啊。”
许念今转身而去的背影在江晓晨的眼里定格成一抹朦胧的光,那一刻,所有的装腔作势轰然坍塌。
一败涂地。
江晓晨,你看,你就是这么没有原则,这么可笑还口是心非,你要是狠心,你就坐在这儿别动,你看着她走,对!就是这样,再冷酷点。
他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取笑他。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彻底远去,一、二、三、四、五…
每一秒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江晓晨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那条项链,那枚他在很久之前就送出去的钻戒。
风铃叮铃声不绝于耳,其实没人进来,也没人出去,好像只是风在提醒着什么?
江晓晨刚进店里时曾好奇问过服务员,为什么要在门口按风铃。
服务员是这样回答的:“这是我们老板的主意,为了不错过每个进店的客人。而且就算没人来,有风路过,也很好听,很热闹。”
等风的风铃,和等客人的风铃…
江晓晨像忽然醒悟,追了出去。
昏暗的路灯下,他用最快的速度追上了那个身影,从后面将她抱住。
一切的委屈、不甘、挣扎、失落通通消耗在这个久违的拥抱里。
江晓晨的下巴抵在许念今的颈子里,声音发颤地问她:“这一次,能不能待久一点儿?”
许念今捂着嘴巴痛哭起来。
……
“姥姥,炸丸子能不能多做一些啊??”江晓晨对着厨房喊。
姥姥眉开眼笑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端了一大盘红色的水果。“不能,你最近吃太多了,该上火了。”
江晓晨笑着说:“是念今想吃,她说想天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