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带着四位衙役和一名仵作到达平阳屯时,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这一夜,邱石兰基本没怎么睡稳,一闭眼就是火光冲天,以及孙得龙面目狰狞朝她冲过来的场景。
沈青梧见她眼下灰乌一片,精神不济,便叫她继续留在里正家休息,自己和沈致富回到了村口小院子。
白日晴空下的残垣断壁,相比黑夜里要更为明显,也更加触目惊心。
父女俩到时,院中左侧已经用草绳围出了个界限,不许任何人靠近。
一名仵作蹲在地上验尸,旁边放置着一个很大的木箱,木箱半开着,露出里头各式各样的工具。
四个衙役这会儿正在探查屋前以及周围的痕迹。
从里正口中得知房屋主人到了,便有两人走过来,分别跟沈致富和沈青梧问话。
沈青梧与昨晚一样,依旧装作受到惊吓的状态。
衙役问了与时间有关的问题,问她睡觉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可疑声音,问惊醒后有没有去过灶房,有没有见到里头有人。
她一一作答,说自己醒来时,灶房就已经全部燃起来了,当时就只急着灭火,没瞧见任何人。
末了,她追加了句。
“大人,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我爹娘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就这么一把火叫人给烧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这话衙役并没有反驳,事实上,从目前勘测的结果来看,火灾人为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意外失火。
他微微点头道:“放心,若证实有人故意纵火,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周边有看热闹的村民在院门口张望,有人四处看了看,没见到孙得龙的爹娘,开口询问。
“孙家大叔大婶探亲还没回来呢吗?有人给报信了没有?”
“报了报了,但是估摸着得下晌才能赶回来,唉,这一回来就只能瞧见儿子的尸体,也不知那老两口能否受得了?”
“嗐呀,这都不只是看尸体的事儿,大半夜不在家睡觉,跑别人家院子里死了,整不好还得把这些年攒下的老本赔给沈家呢!”
“我怎么听说他昨日下晌回村的时候受了伤,对了,还是大江给带回来的呢,怎么没瞧见大江?”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为首那位浓眉大眼的衙役朝里正使了个眼色,里正当即明白过来,开口驱散众人。
“行了行了,没什么事大家伙都先回吧,别影响大人们办差。”
此话一出,人们便有点懊悔,话说得多了,惹人嫌,否则还能多看一会儿的。
一群人不情不愿地走了,刚散开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沈青梧便听到有焦急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爹!娘!”
来人是沈青秋,她头发都没来得及梳,步伐慌乱,腹部凸起很明显,似乎脚下的步子都没踩稳呢就着急迈下一步了,叫沈青梧看着都有些心惊。
好在她身侧有崔贺跟着,一只手拽着她的衣领后方,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明显是怕她摔了。
“小秋你慢些,爹和大姐不就在那呢?”
崔贺家住在村子的另一头,距离老丈人家有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