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人声喧闹的集市后,光亮和声音在慢慢淡去,夜的沉寂才显现出来。
阿尔斯和吉布楚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驻地之外,脚步声和湿润的泥土接触又分离,发出黏腻的声响。
男人终于焦躁起来,“吉布楚,你要对我说什么?”
吉布楚的脚步停住,两人正好停在草甸的最高处,月光水银一般洒下来。
“阿尔斯,等花朝节后,我们和克诺依来的人一起离开。”
“为什么!”对方惊讶道,“不是说好了在这里待一个月吗?”
如今他们才停留了不到十日。
“原本定的一个月,是怕考察得不够细致,现在我已经了解清楚,自然不用多留。”
“不,吉布楚,你没有,你要是了解清楚了,为什么要拒绝呢,你难道不清楚克诺依的困境吗?”
“阿尔斯,困境并不只有通商一种解决方法,我们会可以采用别的办法。”
“通商难道不是最迅速、最容易的一种吗,吉布楚,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阿尔斯,我有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是父亲的主意吗,是其他臣子的主意吗,我不相信他们也全都拒绝通商,如果父亲不同意你的决定呢?”
阿尔斯的声音多了一点哀求,“吉布楚,我们再留下来看一看好不好?”
“你看一看科尔沁的模样,他们变了这么多,大家那么开心……吉布楚,你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没看到。”
“我看了,我全都看到了,阿尔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看,我看得比你还要多。但这些不能够扭转我的决定。”
“还有一件事,阿尔斯,你认为大王不同意我的决定吗?恰恰相反,在来之前,大王就嘱咐过我,绝对不要同意和宁国的通商,你以为他为什么要给我狼牙,这不是抉择的权力,而是传达命令的权力。”
“……为什么?”好一会儿后,阿尔斯才出声,像是愣了许久。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个古板的人,你清楚这一点。”
“但吉布楚,你不古板,你顶撞过父亲的许多决定,为什么这次屈服了呢?”
“我有别的考量。”
“你告诉我,是什么考量?”
“等回到部落,我再告诉你。”
“不,吉布楚,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阿尔斯,你不要胡闹了。”
“我没有胡闹!”阿尔斯抬高了声音,下一句又压低了,“难道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力都没有吗,为什么你做的决定,我要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