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想了想点点头,“要,那你把桌子收拾了吧,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她朝良齐做了个呲牙咧嘴的鬼脸,逗的那人一阵阵乐后,才拎起裙摆,雀儿似的跑出去了。
待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金枣回身将门关好,上前两步,在烛火昏暗的跳动中跪坐了下来。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浮出一股子极庄严的肃穆,她压低声音道,“公子,吴郡传消息来了。”
良齐眼都没抬,自顾自吃了口鸡蛋羹问道,“可是那些暗桩动了?”
金枣毕恭毕敬地答,“是,吴郡抚台还捏了个‘捉贼‘的由头,带着官兵搜了江寻的家,把人抓进了大牢,两天后才放出来。”
良齐的手顿了顿,偏过头问道,“小六可曾有事?”
金枣道,“公子放心,明先生的‘易容真术’出神入化,除非到时间自动脱落,要不然刀砍火烧皆不可能破开。”
透过金枣的话,不知良齐想起了谁,嘴角边荡开一抹笑,连周身都温柔了不少。
他放下筷子,接过方帕擦了擦嘴道,“你传信过去,让小六注意自身安全。吴平之闹了这么一通,应该也会消停一段时间了。”
金枣垂首道,“
是,公子。”
烛火摇头晃脑地映照着二人,将漆黑的影子打在斑驳的门框上。
仅隔着一扇门板的距离,沈轻面无表情地倚靠在墙边。>>
她本是打算回来取点东西,没成想居然听了一耳朵什么东西。
犹记得当时去买婢女,一堆乱糟糟的人贩子、卖姑娘的亲爹堵在一起眼花缭乱。沈轻转了两圈也没挑着合适的,不是年纪太小就是岁数太大,可偏偏在想走的时候被人扯住了袖子。
金枣一双沉沉的眼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撞了沈轻一下。
那时候她并未多想,只是逛了许久已然乏累,好不容易见着个眉清目秀讨人喜欢的自然直接就买下来了。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当时卖金枣的人貌似是个草莽的汉子,话不多,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从头到尾只说价儿,旁的一律不说。连金枣最后被带走,也只是看了一眼,活像是个陌生人。
如果那一切都是个局,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将金枣带进府里,那岂不是连自己都当了一回良齐的棋子么?
他图什么呢?
他花这么大功夫瞒着自己的那重身份,又是什么?
沈轻蹑手蹑脚的离开游廊来到后房中装满热水的木桶旁,在一片氤氲的水雾中黑了脸。
竖日,露出狐狸尾巴仍不自知的良齐照例去上了早朝。沈轻笑吟吟地将他送出门,在回过头后整张脸前瞬间冻成了冰。
她凉凉地扫了一眼金枣,那眼神好似卷着寒光利刃似的,后者登时麻了半边头皮。
夫人怎么了?
金枣脚下踩着厚厚的雪,感觉自己那鞋底儿忒薄,要不然身上这热乎气儿怎么忽悠一下散了个干净?
沈轻从上到下看了一圈儿,视线最终落在了金枣冻的有些发白的一双手上。
平时很少注意,现如今才发觉那丫头的指腹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不是平时做活儿时冻出的皲裂口,而是其他的类似于被利刃割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