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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除服（第1页）

盼星星盼月亮，就在陆元芙要怀疑谢季和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的时候，谢季和终于赶了回来。

劳碌奔波，自然是不会太光鲜的。谢季和带回来了整整五车的布料，还有一个看上去不问世俗、似乎要羽化成仙的男人。面容瞧着与谢季和年岁差不多，却是早生华发，满头乌黑之中掺杂了几缕银白。叫人拿不住到底是何年纪。

陆元芙微微一愣，随即神色如常，直管说道，“舅舅可算回来了，再晚些日子，就要差人去扬州了。这位就是林家世叔吧！”

“这位是咱们家的世交，林家三伯的儿子，你叫他绪叔就是。”

陆元芙和陆元蓁嘴上叫着绪叔，冲着他行了礼。刚刚起身就见林绪拿出两个匣子，不禁微微一愣，这是要当亲戚论处，给的见面礼吗？

正想着，就听见林绪道，“头一次见，我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家里传下来的两个药方和养身的药丸子，就当做见面礼了。”

药方往往是父子相传，有时连师徒都是不传的，这样重要的东西就给了她们了？陆元芙目光瞥向谢季和，瞧这位绪叔，虽然清瘦，却并不弱小，隐隐约约还有些强健的感觉，医药世家向来是有些养生的法门在的，这种东西，能收吗？

“瞧他做什么，本就是一家子的亲戚，难不成是不想认我这个世叔了？”林绪一看二人的样子，立刻板了脸，假意说道。

林家的情

况他们不甚清楚，但这个林家三伯却是清楚的，只因为他娶了谢家的旁支的女儿，算起来还真是亲戚，只不过是已经出了五服的亲戚。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哪里会背井离乡来江城呢？陆元蓁瞬间就有些同病相怜之感。嬉皮笑脸的将木匣子接了过去。

“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求之不得！也就是绪叔舍得给我们。”

“那就偏了绪叔的好东西了。一路舟车劳顿辛苦得紧，家里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先去用饭吧……”

事后才知道，这位林绪果然是境况不佳。林家世代从医，如今林家的药铺是林大和林二在管，林三自出生便伤了身，只能静养着，这一静养倒多出来了许多时间学习医术，因此医术是不差的。后来谢氏旁支的女子嫁与他为妻后，二人也诞育过孩子，只是那孩子随了林三，带着病根，没多久就故去了。这位林绪是林三从旁支收养来的孩子，细心教导着，也学有所成，只是有个毛病，只钻研医术，旁的一概不管，只靠林三留下的药铺的两成的利润活着。林三娘子为了那个孩子伤心欲绝，对着林绪也是不冷不热的，没过几年就病逝了，林三坚持着将林绪养成，便撒手人寰。

谢季和这回去扬州，找了林家主事的说了想请林家出山的事，也是重新拾起这层交情的意思。林家主事的一听，就将林绪推了出来。正巧林绪没什么牵挂

，药铺也对他什么事都不干却分得利润颇有微词，便干脆自减一成利润，跟着谢季和跑了出来。

谢季和请他出山，坐镇新开的药铺。他孑然一身，自然是要找个去处的，谢季和便将他那一进的宅院的后厢房加了个小门，单独辟出来了一座院落，暂时将他安置在了那里。当月，谢氏药行药铺就揭了牌子。

有谢季和支应，元芙干脆将一应事务都抛给了他，关起门来只管跟着王含巧修习六艺。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过着，一晃就到了八月。

这对陆元芙乃至陆家、谢家注定是十分重要的一天。谢氏离世一年有余，连带着陆元苍的孝，足足守了一年零三个月。至此，便出了重孝。出了重孝，是要除服的。

除服，顾名思义就是除去身上的衣服，这指的是脱掉孝服，换上新衣裳。过了今天，几人便没有这层忌讳，不必再整日穿着素色衣衫，换上日常的衣服了。

为着这日，谢季和早早的就约了车马，带着陆元芙、陆元蓁二人提前跑到了安城。除服当日，陆元芙、陆元蓁二人去了陆家的祖坟，行了祭拜礼，将鞋底垫着的白布垫去除，换上新鞋子，又将衣带上系着的白布去除，就算除服完成了。二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算礼成。

经此一事，就算出了重孝，除了陆元芙陆元蓁二人未来两年间不可成婚之外，再无什么忌讳。

从安城回来，

陆元芙明显能感觉到陆元蓁一路上情绪都有些低落。是为着家人。逝者已逝，生者如斯。陆元芙无法劝解，或许只有时常惦念才能证明那些亲人曾经来过。

不过这种低落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年一度的入学考核就要开始了。无论是女学学堂、还是书院学堂，都需要通过入学考核方能进入，且入学成绩至关重要，关系到了分班。陆元芙、陆元蓁二人几乎是将自己关了起来，狠狠了学了一段日子，直到考试结束，方才松了口气。

王含巧已经入了女学，如今已经正式归入了长公主所办的华清书院，成了夫子，为着避嫌也不好再在这成绩未出的关键时候登门，只拍了澄碧来送了口信。

“甲等尚未可知？”陆元蓁激动道，“巧姨母叫人带了这话来？那阿姐岂不是能通过了？”

“哈哈哈好！进入华清书院意义非凡，若是能进甲班，舅舅再奖你！”谢季和忍不住拍掌大笑，谢家祖上也是世家大族，光是学问了得、入宫为官的都数不胜数，虽然现在从了商，可骨子里对读书人还是分外爱惜的。否则，谢氏也不可能嫁到实力、财力远不及谢家的陆家了。

“多亏了巧姨母悉心教导，不管能不能进入甲班，都得好好谢谢姨母才是。”她自己的水平她自己知道，入学考试君子六艺都有考教。

礼、书、数均是卷面题，给了三炷香的时间作

答，多亏了从前的义务教育和高中大学所学，她在数上还算是专长，礼则是平日里约定俗成的规矩和重大场合的规定，也都能如数填写。只有书这一项叫她拿不准，字体经过这些时间的练习也算中上，作文嘛、也是按照最保守的方法做答，并未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或是极端的观点，应当也能得个中。

乐、射、御则是在华清学堂，乐这一项她是正儿八经跟着王含巧从头学的，只谈了规定曲目中的一曲，有着这些日子的联系也算说得过去，射只考了投壶，而御则并未进行考教，毕竟能上马御马的还是少数。

陆元蓁却不太认同，“阿姐的水平我是知晓的，只是女学不考策论罢了，若是考，阿姐未必比男子差！”从前他们都是一同上学的，夫子教的多是顾着他，可阿姐每每做答都叫人耳目一新，夫子都夸过的，怎能说阿姐水平不行？

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接着又道，“往年的女学也招录学生，远不及今年声势浩大。听闻郡主娘娘会亲自来执掌江城女学，光是来参加考试的，就是去年的三倍。能通过已是难得，更何况位列甲班？”

而且这甲班之中还有奇巧，能接触礼乐射御书数的大多是家境富裕，或是名流、权贵之后，谨以此录取难免有些不公。所以，长公主令华清书院单独开设了奇巧班，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也可进入

。六艺只学皮毛，主要请专人教授奇巧。

这些思想，倒是有些像现代人……陆元芙摇了摇头，将这点心思压了下去，“别只说我了，你当是能进入百川书院的甲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