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颔首,正用木勺喂纵横荷叶饭,她淡淡道:“做梦。”
秦璱:“啊……啊?”难不成是一晌空欢喜?
夜明珠看着他,又道:“入梦即可。你的愿望,命格已写成。”
纵横补充道:“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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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秦璱:富婆,我不想努力了!
,能诗会赋,自幼是金银里典籍中泡着长大的,当真担得无暇二字。
若非他天生舌头不中用,无论什么山珍海味,尝起来皆如同嚼蜡。分辨不出酸甜甘涩,怪哉。
他六岁时,私塾课毕,便有个外头买来未有三日的侍姬前去讨主子欢喜:“公子,菜撰摆在阁里了。还送来了青梅糕和荔枝蜜,公子用哪一个呢?”
秦璱随手将《中庸》递给书童,蹙眉道:“本公子嚼什么皆不知滋味。罢了,都撤下去。”
于是伺候秦璱的满房侍姬便沾光享福,什么稀罕吃食,公子都尝不出滋味,弃置不理。便送到她们那儿,今日是藕粉茯苓糕,明日是炙熏鹿肉脯,后日是蟹黄烩酿,人人都是口福慢慢。除了正主儿,秦璱公子。
他心下烦闷,如何本公子便尝不出来滋味?唇舌与旁人的唇舌亦无甚分别。
有一日他在起居房中用膳,半途忽有个厨娘战战兢兢来请罪,道:“公子饶命啊!奴的小儿子不省事儿,错手将一匣子花椒都放进公子的汤里了。公子恕罪,莫让管事儿的赶走奴。”
秦璱眉间一蹙,因为无论是一匣子花椒还是一匣子雪盐,他都觉得入口如常。
这却如何是好。
侍姬们常说,青梅糕甘甜适口,鹿肉脯丰满醇厚,蟹黄更是人间美味。茶之清香,酒之浑厚,与他而言,无甚意义。
秦璱淡淡道:“罢了。留着你便是。起来罢。”
厨娘忙道:“多谢公子!奴给公子将这鸡丝九鲜汤撤下——”
秦璱百无聊赖地抬抬眼皮,随即优雅地用侍姬捧来的巾帕浣了手:“罢了。何须再换,便如此也无妨。”
常常有几个相熟的小厮守着夜百无聊赖,便一壁对灯赌骰子,一壁闲打牙。
“七舅,你说咱们公子,当真是福泽深厚,饮食起坐哪有不精细的,样样是上品!当真是会投富贵胎。“
“崽子!小点声儿,仔细你的舌头。”
“哎呦我的七爷,主子们都睡下了。谁还听咱们说道!”
“偏偏是齿间三寸不灵,尝什么都一个味儿。整日啊山珍海味鱼翅参肚也是白费了。“
“连咱们也不如!虽说咱甥舅爷俩儿吃糠咽菜,好歹知道味儿啊。”
“你说……他床上温存时,那柄子可能尝到滋味?若是也不成,岂不是出家做了和尚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兔崽子,开你的梅花牌!“
秦璱十五岁时,初试云雨,渐通人事。幸在并不曾丢了云雨的滋味。他收了几房妾室,新欢旧爱,雨露均沾。
秦璱十九岁时,入翰林学士府开仕,得当朝丞相赏识,渐授礼部侍郎,一时间众人皆羡,哪个正经儿侍郎不是而立不惑才挣揣来的?偏偏这个秦家公子不到双十顶着乌纱帽,身着白鹇官袍,风神如玉,气定神闲。
他却并不觉得有幸。这一路升迁,皆是在预料之中。天生便锦衣玉食,家族中人才济济,四品三品乃至二品都有,他升为侍郎,也不足为奇。他甚至觉得,几品官儿都无甚意思,有一万两纹银与一百万两纹银亦无甚分别,偏偏自个儿舌头还是不成,连水和汤都分不出来。
甜是什么滋味?咸是什么滋味?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