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人俱是大惊,没想到先帝还留了这诏书!
其内容,与今日弹劾再恰当不过!
那些谴责靖皇的人不免送了一口气,而沈耀钦和沈云清却心头一紧,两人同时看向跪在正中的祁岁欢,侧眼平静无波,似是早已预料。
看来此行,他们是志在必得了……
而靖皇,早已直接瘫软在龙椅之上,目光怔怔看着林榭手中圣旨,胸口起伏渐渐加剧。
林榭迈着小碎步走到靖皇座椅旁,将圣旨双手呈上,“请皇上接旨——”
靖皇看着眼前圣旨,一只不满皱纹的右手颤巍着抬起,眼中惊恐转而愤怒,一把抢过打开。
“不、不可能!”
靖皇一一看着里面的每一个字,字迹恍若隔世。
脑中顿时出现了先帝教他念书写字的时候,每一笔都如他所愿点到而止,却依旧不能得他认同……
点地教训在心头,他的耳边甚至出现了幻听。
听到几岁孩童时,父皇在他耳边训斥,头上有一只大掌抚过……
“父皇……父皇您怎能这样对寅荈啊……”
突如一声哀悼哭声,叶友恒不禁湿了眼眶,忆起当年先帝卧病在床,他立下这遗诏时,亦是万般锥心。
本是自己推上去的儿子,如今竟然又亲自将他拉了下来,如何不心痛?
只可惜当年皇室子嗣单薄,不是病就是活不过,唯有太子沈寅荈身子无异样,才决定传位于他。
即便平庸,但有祁关两家辅佐,自不会行差踏错。
谁知他方登基不久,就将祁家赶出京城,将关家冷落……
当时他与林榭商量过,只是才登基不久,不能妄动,花钱便花钱吧。
且他早已隐遁山林,便等了许久,当今皇上也要学会治理国政才行,且看看。
后六年前祁家来了个小姑娘,将她所查所知之事尽告知,才知道原来当今皇上究竟有多荒谬。
当时他也不知哪位皇子可胜任,几位皇子当时更是问题多多,小姑娘说定能找出最合适的人选,到需时日,遂答应了她的请求。
一盘计划准备了六年,他心知那祁家的小姑娘自有打量,且坚信是祁家长辈派来的人,倒也可以试试。
祁家素来有造王之术,他一把老骨头了,便不费心了。
叶友恒边摇头,边惋惜轻叹,“也怪老夫只想两耳不闻……”
祁岁欢在一旁顺着他的后背,轻声抚慰,“叶老先生切莫过度自哀。”
座上靖皇踉跄起身,拿着遗诏似是疯癫痴语,“父皇……您怎能这般对待寅荈……您怎能如此……”
林榭立刻上前想要扶他,他一把将人甩开,依旧忘我般走下台阶。
跪地朝臣立刻让开一条道儿来,靖皇就这么如同失智般,边呢喃边走出大明宫。
林榭与一众宫人紧随其后。
殿内已无皇帝,几位皇子面面相觑,沈耀钦和沈云清直接跟着出去殿外,懒得看接下来闹心的一幕。
沈宴景扶着祁岁欢,沈风遥立刻上前将叶友恒扶着起来。
叶友恒松了松气儿,方站到正中。
看着文武百官跪地还不起,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
轻咳一声,大声说道:“从来帝王治天下,感念弘恩帝临御三十一载!今听先帝命,任有能皇位者,退位让贤!”
字句不谈靖皇荒诞事迹,只是遵从先帝遗诏另立新帝。
这也是给足了靖皇体面……
下方一众百官纷纷双手贴地——
“臣等恭请皇七子登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