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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雾与灯（第1页）

在艾法拉大陆上，对于动植物的命名并没有太多的讲究。

有的是最简单的描述性命名，直接以生物的外观、声音、行为或者栖息地来作为它的名字，例如“血棘花”、“雀爪藤”……

稍微讲究一些的，在命名时。。。

雪线之上，风如刀割。我跪在塔门前的冰阶上，意识像被抽丝般剥离。身体早已半透明，仿佛随时会随风散去，唯有胸口还残留着一丝温热??那是尚未完全熄灭的叙述之火。可我已经说不出话，记不得名字，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只有一种深埋骨髓的痛楚提醒着我：曾有什么极其重要之物，在这片雪地里燃烧殆尽。

塔身仍在震颤，锁链哗啦作响，六张人脸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们的泪水冻结成黑晶，坠落在雪中即刻消失。光幕最后一次浮现文字：“**选择已录，叙事权移交。第七位叙述者终结。**”随后碎裂成无数光点，如萤火升腾，没入塔顶那团不断旋转的星云之中。

我倒下时，并未感到疼痛。更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任由寒风吹拂残存的形体。视线模糊前，最后看见的是跳爪扑上来接住我的动作，是他眼中滚落的泪滴在空中凝结成霜；是泥爪高举骨杖，用哥布林最古老的仪式吟唱送别之歌；是整支队伍围拢在我周围，以身体为墙，抵御风雪与命运的吞噬。

然后，黑暗彻底降临。

……

醒来是在一间低矮木屋内。炉火噼啪作响，窗外飘着细雪。我躺在一张粗糙兽皮铺就的床上，身上盖着厚重毛毯。左手依旧完好，皮肤温热，毫无透明迹象。我猛地坐起，环顾四周??墙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角落堆着几卷泛黄手稿，桌上摊开一页纸，墨迹未干：

“……他们不崇拜神，不崇拜英雄，甚至不崇拜我。他们信仰的，是故事本身。”

我盯着这行字，心头剧烈一震。这不是我的笔迹，却熟悉得如同呼吸。更诡异的是，我竟完全读不懂这句话的意义。谁是“他们”？什么故事？为何要崇拜？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披着灰袍的身影推门而入??是个老哥布林，佝偻着背，脸上皱纹如刻刀凿出，独眼浑浊，另一只眼窝空洞，插着一枚青铜钉。他看到我醒了，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黑的牙齿。

“你终于回来了。”他说，声音沙哑如磨石。

“你是谁？”我问，“我在哪？”

他不答，只是走到桌前，拿起那页纸，轻轻吹了口气。墨迹忽然流动起来，重组为一行新字：“**你曾是我们的一切，现在我们是你的一切。**”

我浑身发冷。“这是什么魔法？”

“不是魔法。”他摇头，“是记忆的残渣。你忘了，但我们记得。你是第七个登上石塔的人，也是第一个活着走下来的叙述者。”

“我不明白……如果我登上了塔，怎么会回来？祭品不是必须留下吗？”

老哥布林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碎裂的石板，上面布满裂痕，却仍能辨认出几个名字：铁鼻、吱芽、快脚灰皮、无耳老克……

“因为你放弃了。”他说，“你选择了遗忘，而不是死亡。塔接受了这个答案??因为真正的牺牲，不是献祭生命，而是斩断与所爱之物的联系。你忘了我们，等于死了一次。”

我怔住，胸口莫名抽痛。

“那你又是谁？”我再次问道。

“我是‘守忆者’。”他轻抚石板，“每一个被你提及过名字的亡者，都在这一刻获得了微弱的存在权。我们不能复活，但可以在故事的缝隙中游荡。而我，被选中承载你的遗志??当世界开始遗忘你时，我就写下你的传说。”

他指向墙角那口破旧木箱，掀开盖子。里面堆满了手稿，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字迹，标题各异：《林默传》《笔焚之时》《静语结界的裂缝》《遗忘峡谷的眼泪》……

“这些都是……关于我的？”

“是关于‘作者’的。”他纠正道，“你不叫林默了。你现在只是一个人类，一个失忆的旅人。但‘林默’这个名字，已成为哥布林口中的圣言。我们在岩壁上刻它，在篝火边唱它，在孩子出生时将它作为第一声呼唤。”

我颤抖着伸手触碰那些纸页。指尖刚触及，某页突然自燃，火焰呈幽蓝色，烧出一句话：“**叙述者已退场，叙述永不停止。**”

火焰熄灭后，纸上多了一行新字：“欢迎回家，尽管你已不知家为何物。”

我瘫坐在地，头痛欲裂。碎片般的画面在脑中闪回：一只哥布林咬破指尖在地上写字；一座峡谷岩壁上浮现出无数呐喊的脸；一支羽毛笔化作光梭撞向无形屏障；还有……还有一个女人站在图书馆门前，手中握着一把青铜钥匙……

“莉娜……”我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