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喝了口果酒,马寻觉得味道不错,“这酒不错啊,回头给我弄点。”
常茂就忍不住吐槽说道,“舅舅,您这口味是难伺候。我舅带回来的酒,那才是美酒。”
傅友德心领神会的说道,“蜀酒确实不错,醇。。。
夜色渐深,马寻合上那本泛黄的手札,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摩挲。烛火跳动,映得墙上人影摇曳,像一柄未出鞘的剑。他起身推开窗,凉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心头几分沉郁。远处宫墙巍峨,灯火如星,乾清宫方向仍有微光闪烁??他知道,朱标还在批阅奏章。
他坐回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素笺上写下几行小字:“岭南银矿三月可采;东莞伯所献十万两银,分五万两补军饷,五万两兑宝钞;苏州闹事生员暂不缉拿,放其再闹三日,待其自乱阵脚。”写罢吹干墨迹,用火漆封入信囊,唤来亲随老仆:“明日一早,送至户部尚书李善长府上,亲手交他。”
老仆领命退下,院中只剩风声与虫鸣。马寻仰头望月,忽觉肩头一暖,回头见葛婉披着件薄袄站在身后,手中端着一碗热汤。
“怎么还不睡?”她轻声问。
“等你。”马寻接过汤碗,热气氤氲中抬眼一笑,“这汤是你熬的?不怕我又说难喝?”
葛婉白他一眼:“旺财佑都比你会说话。雄英今日写字到二更天,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是驴儿替他盖的被子。”
马寻闻言怔住,低头啜了一口汤,竟是莲子百合羹,甜而不腻,温润入喉。“你总这样,”他低声道,“看着柔弱,却把所有人都护在羽翼下。”
“我不及你狠。”葛婉在他身旁坐下,“今日慈宁宫的话,我都听说了。陛下要把秀才发配岭南垦荒……你是真不怕天下士林炸锅?”
“炸就炸。”马寻冷笑,“读书人最擅长的就是嘴上仁义、脚下踩人。他们骂我暴戾,可当年姐夫杀胡惟庸时,谁敢吭一声?如今太平日子过久了,倒忘了刀在哪边磨。”
葛婉凝视着他,月光落在她眉间,添了几分忧色:“可雄英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他若继位时满朝文官皆恨马家,如何施政?”
“所以现在就得让他们怕。”马寻放下碗,语气陡然转冷,“怕比恨好。恨能结党,怕只会跪。只要他在位一日,没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因为我还在。”
话音未落,院外忽传急促脚步声。一名黑衣密探疾步入内,单膝跪地:“大人,江南急报!苏州府那群生员昨夜焚毁税册,挟持知府,打出‘清君侧’旗号,已有三百余人响应,常州、松江两地士绅暗中资助钱粮!”
马寻神色不动,只缓缓站起:“来了。”
葛婉脸色骤变:“他们竟敢造反?”
“不是造反。”马寻踱至廊下,望着天边残月,“是被人推出来的棋子。幕后之人想借士林之名逼宫,逼朝廷废除盐税专卖,动摇国本。”他转身看向密探,“廖永忠呢?他在京城里可有异动?”
“每日抄《大明律》,风雨无阻,未曾外出。”
“那就不是他。”马寻冷笑,“此人虽有野心,但胆小如鼠,绝不敢在此时搅局。真正动手的……怕是那些躲在书院里的‘大儒’们。”
葛婉蹙眉:“难道是方孝孺?”
“还不至于。”马寻摇头,“此人尚在太学教书,根基未稳。倒是金华那边的宋濂门生,近年广收弟子,把持科举评卷,极可能牵涉其中。”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传令锦衣卫镇抚使蒋?:即刻查封苏州府所有书院,拘押带头闹事者三十人,其余驱散。另派精锐潜入常州、松江,查清资助钱粮之人名单,不得打草惊蛇。”
密探领命而去。葛婉颤声问:“你要株连?”
“不株连,但要震慑。”马寻目光如刃,“杀鸡不用宰牛刀,但鸡血必须溅到所有人脸上。”
次日清晨,京师震动。
街头巷尾传言四起:苏州秀才造反,打出“清君侧,诛国舅”口号。百姓哗然,茶楼酒肆议论纷纷。有人怒斥文人忘恩负义,也有人暗叹朝廷苛政逼民。
马寻却一如往常,?着鞋晃进东暖阁。朱标已等候多时,面色铁青。
“舅父!”他猛地拍案而起,“他们竟敢称你为奸佞?污蔑母后仁政?还说什么‘马氏专权,祸乱朝纲’?!”
马寻慢悠悠坐下,顺手从果盘里拿了颗梨啃起来:“哦?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有没有说我勾结番邦、意图篡位?”
朱标气极反笑:“你还笑得出来?!”
“我不笑,难道哭?”马寻吐出一口梨核,“这些人巴不得我雷霆震怒,立刻下旨屠戮士林。可我要是真这么干了,他们就成了‘殉道君子’,百年之后史书上还得给我记一笔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