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忽然起了雾,浓郁地裹覆在周身,湿腻腻的感觉蔓延。
陆承渊摸过额头的汗珠,望了眼不见天日的林子。
这地方太大了,里面的树常年无人打扰,疯长起来,遮天蔽日。
崔景晏到底在哪儿?
他忍不住冲着山林高喊道:“崔景晏!”
声音荡出去没多久就被茂密的树冠给挡了住,有群鸟受到惊吓,扑扇着翅膀飞出,但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动静。
进山后,陆承渊就直奔崔景晏原先在山中的住处而去,他想那人或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屋里,这才要回去拿。
可到山间的小屋一看,门前积了不少落叶,门扉更是严严实实地闭着。推开门后,扬起的灰尘激得陆承渊阵阵咳嗽,里面落满了尘,根本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模样。
他急了,但也没有办法,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林中乱走,边走边喊崔景晏的名字,希冀他能够听到。
林子里的湿气很重,是前头下了暴雨后积攒下来的。
眼下还不到正午就起了浓雾,对于陆承渊来说简直是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拨开挡眼的树丛,双眸在树枝繁茂的林间打转,忽然一抹蓝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他猛地转回眼冲着那抹颜色快步走去。
伸出的枝桠上挂着块长长的蓝色布条,陆承渊取下来一看,确定这就是崔景晏所穿的衣服无疑。
心底蓦然一紧,陆承渊稍微分辨下方向,便穿过树丛朝更高处走去。
抓着树干刚爬上个陡峭的山坡,一阵微弱的呻呼声传来,陆承渊循着声音往下一扫,当即脸色白了大半。
脚步凌乱地往山坡下走,踩着的泥土因为受潮变得格外湿滑,陆承渊又太过着急,差点没踩稳跌落下去。
分明到坡地的距离很远,可他只用了不到半刻,就到了那背对自己,正坐在地上的人的身侧,“景晏!”
崔景晏讶然转眸,“你怎么……”
他脸色不多好,唇瓣的血色褪了些,额上更是布满细细密密的汗。
陆承渊看在眼里,疾言斥道:“真是要急死我,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为什么要……”上山?
眼珠转过,他忽然瞧见崔景晏搁在身前的竹筐子。
翠绿绿的新鲜桑叶堆在筐中,隐约可见蚂蚁大小的黑色虫子正在桑叶上扭动爬行。
陆承渊福灵心至,一瞬明白崔景晏这次上山的原因,确实是为了找东西,可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他陆承渊。
“你……”话到嗓子口却堵住了,徘徊多时,陆承渊颤颤眼睫,放轻了声音问道:“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崔景晏愣楞无言,好似还沉浸在陆承渊突然出现的震惊中。陆承渊自行查看一番,发现崔景晏屈起的右脚脚踝边透出血色。
“都出血了。”他单膝跪在崔景晏的身侧,无比小心地去看那块的伤势,然而刚褪下布袜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就听一声闷哼响起。
崔景晏咬紧唇,额上冷汗涔涔,陆承渊转眼看见,心疼道:“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一会回了村里,找村医来给你仔细看看。”
他撕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一块布料,往伤处上盖的时候,手指都在不受控地发抖。
“不疼不疼,景晏不疼啊。”
尽管崔景晏没再发出半点声音,可从他不断发抖的右脚,陆承渊知道他一定是痛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