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天边没有星星,整座村子都像是陷入了沉睡般,静谧非常,偶有几声犬吠远远响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彻,打破了村中角落处一间小院的安静。
屋里的人起先没听到这动静,但那叩门的声响愈来愈大,还伴随着扯动门闩的动静。
屋里一瞬亮起了灯,“谁啊?”男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显然是不喜半夜三更被人扰了清梦。
紧闭的门扉很快由内打开,于适掀起一半眼皮,眺望出去就见自家院门前站着个人。
夜色深沉,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听着那砰砰的门响,便足以知道来人有多急切。
于适一口一个哈欠,往肩膀上随便披了件外袍就趿拉着鞋往大门那块走,“别敲了,三更半夜的,有什么病不能明天再看?”
他来这村子已有三年了,靠着一手在外所学的精湛医术为村人看病,逐渐在这村中站稳脚跟。
村里人尊重他这唯一一个村医,也就守着于适立下的规矩,从不深更半夜的来打扰他。
不成想今日这规矩就破了,睡觉何等重要的大事,岂容别人这般惊扰。
于适闷了口火气,走到门口双手一拉,朦胧着睡意的双眼立刻睁得老大,跟半夜见了活鬼似的,使劲揉了揉眼,惊疑不定地道:“是…人还是鬼?”
来人踉跄下身子,颈侧忽然又坠下个脑袋,于适瞬间汗毛倒竖,冷汗爬满背脊,差点没控制住喊叫出声。
“救……”
微弱的声音贯入耳中,于适蓦然一顿,仔细把门前的“东西”又看了看,这才发现确实是一个人。
不,应该说是两个人。
另外一个在他背上,垂着脑袋看不清楚状况。
但二人都无比狼狈,衣服和头发上全是泥巴,有的甚至已经结成了块粘在头发上。
夜深人静,月色昏暗,照不亮门前这方寸天地,若不仔细看门外之人,还以为是山中的泥巴成了精,是以于适第一眼看见二人便将他们错认成了鬼。
“救救他……”那人再度开口,嗓子哑得像是埋了厚厚的黄土。
医者仁心,纵使被搅了好梦,但也不能见死不救。
于适走上前,伸出手后却不知该先去瞧哪个,毕竟这俩人的状况都糟糕极了。
“得了,就算为我下辈子积德了。”他顾不上会被弄脏衣物,伸手就去拉那人后背上背着的人。
开始那人还有些不乐意,侧身拦着,后来大约是没力气了,身子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欸!”于适刚拉过他背上人的胳膊,结果被他倒下去这个动作往下一扯,自己也跟着跌倒在地上。
“这都什么事啊!”
陆承渊从噩梦中惊醒,视线所及是高高的蓝色床帐,紧接着痛楚便如海浪般打来,全身就像是被人用力捶散了,血气在喉间打转。
噩梦中的画面忽然再度在脑海中浮现:浑身是血的崔景晏一点点失去呼吸,最后再探不到。